成军二十载，灵感仍如泉涌——沼泽即将到坚果｜深晚专访
“我们的灵感和创作欲，还像泉水一样不断涌动。”
photo by 白川
提起沼泽乐队，我们往往记得一个广为流传的说法叫做 " 北惘闻，南沼泽 "。
作为全国乃至全世界范围内第一个将古琴和摇滚乐相融合的器乐摇滚乐队，成军 20 年的沼泽在中国摇滚乐史上留下了极其富有开创性的、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在古琴元素之外，沼泽乐队也同样在编曲创作、音乐制作以及音乐演出现场氛围的打造上皆体现出了不凡的艺术理念和水平造诣，其综合实力代表了中国截至目前器乐摇滚的较高成就。
俄罗斯巡演、哥伦比亚摇滚音乐节、比利时 Dunk！音乐节 …… 在这些重量级音乐节稳定出场的沼泽乐队，不断征服全球乐迷。
近日沼泽乐队的古琴演奏者海亮接受深圳晚报记者采访，仍有赤子之心：" 我们的灵感和创作欲，还像泉水一样不断涌动。"
沼泽 | 2019年Dunk!音乐节精彩闪回
从古琴开始创意爆发
推动传统乐器现代化演变
从沼泽成团后，第一张加入古琴的专辑《沧浪星》（2010）到现在，古琴已几乎成为沼泽的标志之一。
最初海亮选择古琴是因为它的自由与个性。" 一块木板上几根弦，没有音品，因此音可以分得更细。" 和十二平均律的乐器相比它有局限，比如转调的不自由，" 但它的空弦音本身就组成一个音阶，因此泛音列相当完整。" 古琴与海亮的审美契合，" 按音动人，音域涵盖了男女人声的区间，音色深沉悠长，拙朴动人。"
深晚记者：沼泽对古琴的运用很特别，还用大提琴弓拉古琴。创意是怎么来的？
海亮：沼泽的音乐跟其他所谓 " 新民乐 " 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们不仅仅去拷贝传统曲目和传统表达方法，而是真正地把它当代化，切合时代特点和现代人的生活情感，希望它拥有更契合时代特点的表现力。
对一类乐器的最高尊重，就是用它创作最好的音乐，把他的最大的潜力发挥出来，否则就是浪费。比方说，琴音除了人们熟悉的中正平和风格，其实也有激越之音，也有舞蹈感，最重要的是它有一种自由感，在节拍或品格等等各方面都是一种很自由的乐器，在美学方面与摇滚乐也是共通的。
深晚记者：你们制作了 " 电古琴 " 这种乐器是吗？
海亮：我们十多年前已经开始做电古琴，中间换了很多代，不断把它电声的扩音环节做得更好。因为沼泽最大的特点其实就是把古琴这种古老的乐器电声化。
古琴不像电吉他，已经拥有了成熟的乐器工业体系去支撑，中国的很多民乐乐器其实还没有经过现代化演变，所以一定要有人去推动。对传统文化的保育很重要，开拓一些新的路子也很重要，两者并行才能让传统乐器焕发新生机。
乐队最强生命力在现场
每次巡演收获新养分
沼泽乐队2018年广州大剧院专场
photo by 丘劲锋
海亮认为后摇虽脱胎于摇滚，却早已褪尽布鲁斯的影响。" 它吸收的是世界音乐、民谣、电子等很多音乐种类的语汇。后摇的语汇更现代。" 这些都是音乐理性的部分。沼泽之所以为沼泽，最动人的还是它天真浪漫的本性。
深晚记者：您刚刚从欧洲巡演回来，这次收获了哪些新东西？
海亮：其实每一次的远行都会带来很多新的收获。就像这一次，首先是收获了很多乐迷，每一次演出都是给更多乐迷见到、听到我们的机会。国内某位音乐人曾经说过 " 现场是吸粉的最好的方式 " 我很赞同，音乐最强的生命力就是在现场。
其次是我们每一次出去也会尽量去感受不同地方的文化或风景，对音乐创作有帮助。第三是摄影师图库也增加了很多存货，我们也拍了很多视频资料，也许接下来会用它们做成 MV 短片来搭配我们的音乐。
沼泽在比利时Dunk!音乐节森林舞台演出
深晚记者：仍然不断有年轻人加入你们的乐迷队伍里，最近有很多年轻粉丝给你们制作了表情包？
海亮：哎呀，可能因为我们的演出舞台的动作比较奇怪，比较狂放和忘我。我也很意外，我只是尽情表演而已，原来还可以有这样的观感给大家？大家看到的不同东西能够反馈给我，也很好玩。
其实沼泽的作品属于纯音乐类，有一定的欣赏门槛，所以如果能有一些轻松活泼的玩法，让大家对我们有更多兴趣进而去听我们的音乐，那也是挺好的事。
深晚记者：国外乐评家把沼泽称为 " 中国的平克 · 弗洛伊德 "，您怎么看待这个说法？
海亮：这个说法更多是针对精神内核，毕竟我们的音乐本身跟他们还是相差蛮大的。我们特别欣赏平克 · 弗洛伊德音乐方面的创造力，还有他们把专辑的 " 概念化 " 做得非常极致，这也是我们可以学习的东西。
跨界是为了打破束缚
音乐不是非要搭配文学
沼泽「影舞」双城音乐会 广州站
Photo by 纳米猫
《沧浪星》得到的第一个奖是 " 华语金曲奖年度最佳跨界专辑 "，仿佛一语成谶，多年来沼泽坚持探索 " 音乐 +" 新玩法，打破规则，不断跨界。
他们曾以乐队身份参与第二届珠江国际诗歌节，以 " 诗歌 + 音乐 " 的形式演绎诗意之美；他们曾和济南现代舞团 " 凌云焰 " 在 Park 俱乐部合作 " 音乐 + 现代舞 " 表演；2006 年，广州独立影人姬晓加盟沼泽乐队，沼泽又实现了 " 音乐 + 视频 "，成为中国首个正式纳入视频 VJ 成员的乐队。此后，" 音乐 + 电影 "，" 音乐 + 沙画 "，" 音乐 + 空间装置艺术 "…… 沼泽以多样概念探索音乐之美。
深晚记者：你们的音乐风格非常兼容，打破规则。
海亮：我们的音乐确实对各种场合都能适应。在古典音乐厅里穿着西装去听也可以，在户外音乐节跳舞狂欢也可以。
前年我们在南美一个户外的重型摇滚音乐节演出的时候，整个音乐节的人流量是上百万，大家都是一边听一边跳舞，我们上去演出大家觉得也毫不违和。但上次在星海音乐厅里面演出，就纯粹是大家坐着像古典音乐会那样欣赏。
我们还曾经做过一场 " 空间重置 " 音乐会，四个乐手散落在观众中间，打破旧演奏者跟欣赏者之间关系的表演，不拘一格。
空间重置音乐会
深晚记者：有现场演奏的趣事吗？
海亮：我记得我们在北京有一次演出的时候，中间有一段大家居然都在甩头。当时现场还有人劝说 " 人家大老远来北京不容易，你们不要在听后摇的时候甩头，太不礼貌了 "，但我觉得没关系，大家随性，只要不干扰到他人，沼泽的歌你们喜欢怎么听就怎么听。
深晚记者：探索 " 跨界 " 的创意动力是什么？
海亮：跨界这件事的有趣之处，也是我们这种器乐型音乐的最大优势，就是当没有了文字束缚之后，它包含的想象空间可以很大很大。
现在的乐坛基本已经被歌词音乐统治了，而大家还都对此习以为常。其实歌词音乐只是整个音乐艺术的冰川一角。
歌词音乐最简单易懂，尤其是对于音乐经验不够多的人，更会满足于歌词给予的直接刺激，这种需求造就了流行文化，流行文化反过来影响创作者，让很多急功近利的从业人都往这个方向去挤。音乐不单单指 " 歌曲 "，所以它当然不是只能和文学合作。
深晚记者：那么音乐对你来说是什么？
海亮：音乐首先是艺术，然后是一种表达，是作者的表达，再然后是欣赏者对它的一种再创作——所有这些，都直接指向我们的心灵，所以它最终是精神的食粮。
真诚很重要
保持创作灵感和冲动
photo by Park
当探讨到 " 青春 " 的话题时，海亮告白：当我还是少年时，我就已经这样想，我明白时间和身体的各个方面都必然会远离自己，而只有知识、经验和回忆是可以积累的。
但我内心也有一个期待，那些青春曾经馈赠给我的勇敢、独立、骄傲、不妥协、不放弃、对爱的信心 …… 所有这些，我也希望自己可以一直珍藏。
深晚记者：沼泽 20 年来的音乐，有没有一个不变的核心？
海亮：不变的核心，我不会特意去想它是什么。当然每个人会有自己的价值观、稳定的个性，一个乐队整体也会慢慢沉淀出来的一种美学体系，或者说一种美学概念的聚合。我们肯定会有，但不会过多去总结。
我一直在想的反而是这样一件事：" 我要表达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我？口中所讲是不是真实的心中所感？是不是真正能够打动自己？" 能否把最想诉说的情绪自然灌注在音乐里面，这决定了音乐能不能让人感受到真诚的力量，能不能把力量传递出去。
深晚记者：那么来到第 20 年，有没有新的想表达的内容？
海亮：我们正在筹备新专辑，这一次可能会把它做得更奇怪一点，更不按常规套路一点。通常我们会有一个创作周期，一段时间像武侠中的 " 剑宗 "，会找特别新鲜的想法去玩音乐，开发一些更自由的更实验性的技术招式，然后当一段时间的成果比较沉淀下来的时候，我们又会变成 " 气宗 "，尝试放下玩耍心，尽量去做好一个综合性作品，更注重一些音乐主题的呈现。
深晚记者：能看出你们的心态依然非常年轻且有创造力。
海亮：这个也是我蛮开心的一点。因为我经常和同行聊天，听大家说 " 这段时间很没有灵感 " 啦，或者 " 我感觉越来越麻木 " 啦，或者是忽然找不到方向。但是还好，我们一直都有像泉水一样不断涌动的灵感和创作的冲动，这是非常棒的一件事情。
深晚记者：说到聚会，儿童节那天你们还跟惘闻见过面。
海亮：就是在一起吹吹水、喝点东西，其实我们一直都是蛮好的朋友。这些年来，其实我们不太跟圈内的人来往，因为我们扎根在广州，不太混圈子。我们希望还是独立一点，更有个性一点。只有几支乐队跟我们比较气息相投，例如声音玩具、秘密后院等等，君子之交淡如水。
深晚记者：有没有一两句话送给深圳的乐迷？
海亮：我们会越来越多去深圳表演的，因为我发现现在深圳真的是活力爆棚。现在深圳处于文艺发展的青春，非常非常多的策展人或是演出高手不断涌现，艺术活动在这里比国内其他的城市都更有活力，所以我未来我们会找更多的机会来深圳！
//本文转自深圳晚报专访//
沼泽 | 双长篇 足本演
「争鸣于1911」2019全国巡演
罕有地，沼泽两部长曲，43分钟的《争鸣》与1小时的《1911》，将同时在现场足本演绎。
尤其是《1911》，自从发行次年巡演后，再没有做过完整版本的演奏，之后，就像许多大部头古典交响曲常见的情况，只是选奏了个别乐章。
而两部相隔八年风格色彩截然不同，而又同样充满想象力、感人至深的恢宏史诗极长曲，得以同台完整联演，这样的机会，以前没有过，估计以后也很难再现了。
2019年9月26日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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